心之疾,才该就近制御!汉唐都长安,宋都汴梁,可曾就防了边患而不亡国?元都大都,北方正是其根源之地,更无后顾之忧,难道不曾亡国?以燕京近边为由,便以为建都于彼国祚难以长久,岂非可笑?形胜固难凭,在德不在险!国家是否长久,还是要看自己的本事,何必推赖到地理上。”
“谬也!谬也!燕京何止近北虏,更有东海近有咫尺,若有寇从海上来,当其冲便是京城,一战失利,亡国在即!”
“可笑!可笑!靠海就要亡国?东瀛扶桑,弹丸之地,你叫它把国都搬到哪儿去,它的国都不近海么?依照你的说法,岂非早该亡国了?元人远逃至大漠深处,不要说远,追都追不上,还不是亡国了?燕京那是近海,外有山东、辽东左右护峙,如果这样都能叫人家长驱直入,杀到京城,你逃得再远,也不过是苟延残喘,多受几曰战败之辱!”
“荒唐之极!谁说汉唐建都长安,是为了防范北方边患?那时中原腹心之疾,正在西域,匈奴、突厥、吐番、回纥……,莫不在西域,那时北方还没有强大的敌人,大唐建都长安,正是为了就近镇慑,以克强藩!”
“哈哈!哈哈,这可是你自己说的!既然如此,我永乐皇上欲建都燕京,以克北虏,可不正与汉唐一样主张?那时中原腹心之疾在西域,这时中原腹心之疾在北方!”
“你……,你……,你方才明明说我中原腹心之患一直在北方!”
“着哇!着哇,是我说的,可我没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啊!我是说,从五代时起,契丹立国,北方才取代西域,成为中原腹心之患!”
雨还在下,众官员懒得拧一拧官袍上的水,只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便争论不休,一个个淋得跟落荡鸡时的,因为深秋水冷,体格单薄些的冻得唇白脸青,却是丝毫不顾。刘玉珏赶到午门,把这一幕看在眼中,只惊得目瞪口呆。
他赶紧在人群中仔细搜索了一番,没有现夏浔的身影,连内阁、六部的许多大员都没有,心便稍稍放下来“杨大哥不在,看来皇上还是有些分寸的,若是那些公侯、部堂,全都落荡鸡似的跪在这儿议事,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。”
午门城楼上,朱棣翼善冠,团龙袍,坐在黄罗伞盖下,不愠不火地看着下面,脸上的神色淡淡的,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诮之色。
这时奉诏进宫的纪纲脚步匆匆地赶上来,到了朱棣面前单膝跪倒,恭声道“皇上,臣奉诏来到!”
朱棣轻轻一抹颌下的虬须,淡淡地道“朕着你封存的那些东西,可都收好了?”
纪纲一呆,忙道“臣收得十分妥当,皇上尽管放心!”
朱棣淡淡一笑,说道“好!一会儿你回去,把朕命你封存的所有东西,全部移送朱勇那里。”
纪纲又是一呆“成国公?”
“不错!”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雨仍在下,纪纲依旧半跪于地,抬起头,呆呆地看着永乐皇帝。
两人近在咫尺,那如丝的细雨在这么近的距离是无法形成雨幕的,但是纪纲仰视着永乐皇帝的面孔时,却有一种模糊的感觉,他明明看清了朱棣的模样,甚至可以一根根地去数他颌下的胡须,但是他又似乎完全没有看清。
当年,朱棣还只是一个抱着一腔怨气的亡爷,一个怀着成则大赚、败则死矣的决心的亡命,那时他就为朱棣牵马坠镫。他熟悉朱棣的姓情,他清楚朱棣的喜怒哀乐,可现在他竟有种看不透的感觉。
朱棣没有看他,只淡淡问道“还有什么问题?”
“啊?啊!”
纪纲慌忙低下头去,强自克制着自己的震惊和惶恐,低声道“臣明白了!”
朱棣“嗯”了一声,道“明曰,缇骑人手,给朕备足了!”
纪纲改单膝跪为双膝跪,伏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