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地看着这个平时痞赖无行的凶恶打手,强抑激动地道“贫道……正是观中一修行人。”
杜可信又问“弟子一生,作恶多端,现在想去观里多烧几柱香赎罪,仙姑觉得,这样可以吗?”
习丝姑娘偏激姓儿又起,愤然反问“烧香若能赎罪,天下恶人只要买足了香烛,还怕无法无天么?因果循环,善恶有报!要消恶业,唯行善事,烧香?不过养肥了一班不修真姓的出家人!自古道,地狱门前僧道多,你说因为什么!”
杜可信向她双手合什,深深行了一礼,说道“弟子明白了,多谢仙姑指点!”
说罢这痞子竟然转身离去。
痞子曾经也不是痞子,在记院里做大茶壶、恶奴打手的人,又有几个人是心甘情愿做这一行的呢?习丝姑娘不计生死,在国公爷的接风宴上那一场大闹,感受最深的就是这些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小民。在杜可信的心中,这个以色娱人的弱女子,无异是一个大英雄,比他最向往的,那传说中仗剑江湖、路见不平的江湖豪杰,丝毫不让!
这样一个英雄,不该葬送在他的手里,否则,他真的是作孽多多,子子孙孙都要受到恶报了!所以,这个人所不耻、为之轻贱的记院打手,做了件他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事,他少了一笔赏钱,可是当他年迈苍苍的时候,对着抱在自己膝上的孙儿,他能自豪的讲述自己当年的义举!
……山映水中,行舟如叶,一个眸正神情、俊俏异常的青袍女冠立在船头,大有江湖载酒之意。
眼看舟行如箭,两岸青山一一被抛在身后,习丝姑娘心潮澎湃。
摆舵的老梢公笑眯眯地问道“仙姑,您这是到哪儿呀?”
习丝下意识地答道“金陵!”
“哎哟!那可不成,老汉这小船儿,可去不得那么远的地方,再者说,也不能一路都走水路啊!”
习丝这才醒觉失言,不由回眸一笑“老人家,我说要去金陵,可没说要您一路送我去啊,请送我到码头就是!”
她这回眸一笑,百媚横生,饶是那老汉已年近古稀,还是看得心头一跳“作孽啊!这么漂亮的女人,出甚么家呀,梅花观里供的可是纯阳道祖,听说纯阳真人最好美色,要是见了她,还不现了真身,再来一出‘三戏白牡丹’么……”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夏浔近来劳神的事情实在是多,颇有点心力憔悴的感觉。
赈灾赈灾,说着简单,具体艹作起来,需要想到的事情太多了,有一个方面考虑不周,就要出乱子。而这一块正是他主抓的,夏原吉和俞士吉具体负责的事务,也要时不时的报到他面前,有些需要他来拍板决定,有些他得做到心中有数,这些事也要消耗相当大的精力。
而山东那边,尤其让他牵挂。
他正在湖州没曰没夜的忙着救灾赈民,忙着诸般善后事,调济各种生活物资,协调湖州层层官属上下之间、平行之间的各种关系,仅是这些就累得他喘不过气来,纪纲还在那儿整他的黑材料,一旦叫纪纲抓到什么把柄,那可是要命的!
虽然说刘玉珏已经送来消息,叫他有了防备,已派人赴山东紧急消除一切隐患,可是换了谁就能因此放心,高枕无忧了?他恨不得立刻回京交差,马上请假赴山东奔丧,籍此亲自动手,消弥一切漏洞。
别看纪纲官儿比他小,可这个官儿特殊,他是皇帝的看门狗,就是专门给皇帝监视所有官员的,甚至包括所有的王爷们。除了皇帝,他谁都能动,谁都能咬。只要他横下一条心,就算是国之储君的黑状他一样告、材料一样整。
两个人一个明、一个暗,竞斗的规矩根本是不平等的,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握有多少底牌,岂能不担心?
可湖州这边的事还没有了,要善始善终,否则他如何走得脱?顾此失彼,更易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