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柳镇的村民们是什么样的呢?
那位少女分明没有做出任何指示,可是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跪在了她的面前,像是本能地臣服于高不可攀的神祗。女孩子的唇角嘲弄地勾起,嗤出了半声轻笑,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可怜的蝼蚁,然后发出了一句声线极低的轻语。
“我原本以为,你们可以做得更好一点,会记住自己的使命,并在必要的时候为使命付出代价。但很显然,你们又一次让我失望了......这真是人类的劣性根呢,这么努力地脱离我,却还是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,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啊。”
没有人回应少女的诘问,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给出回答。
“还没到巫族传承断绝的时候,你们注定要为召唤神女付出代价。当年楼兰的民众欺我弃我,造成了那么多的生灵涂炭,最后又将一切归结于神祗的责罚.......呵,永生,永生。当年神祗欠下楼兰的,楼兰欠下我的,至今还没有还清,你们又为什么想要逃脱呢?”
柳南生还记得,当时作为一村之长的他站在祭台的主位,主持着整场祭祀的进行。
在此之前的每次夏祭年祭,柳南生都表现得轻车熟路,可是从没有哪一次他像现在这么紧张。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夜晚发生了太多太多,他眼看着那些原本在龙女庙前面舞蹈着的少女们骤然停下了动作,僵硬的舞姿在祈神仪式无故停止的时候,只剩下令人觉得唐突的尴尬。
在此之前,谁都想不到事情会突然遭遇这么大的变故。
毕竟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,整场祭祀全由白巫女所说,只要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,就可以彻底将这段历史封存,柳镇的村民们也会彻底脱离无法摆脱的宿命。可偏偏,他们没有斩断宿命,却唤醒了那位小公主。
最后女孩子巧笑嫣然,踏着遍地的血色曼陀罗花,一步步走到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的面前。
她优雅地伸出了手,像是给予最忠实的信徒一个牵她指尖的机会。
而那位带着面具的男人轮廓隐在极为深邃的黑暗里,月色勾勒着他的身型,镀上了一层暗沉沉的白,他分明是极为清癯羸弱的模样,却透露着无形的压迫力。以至于那男人分明一句话都没有说,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种诡异而可怕的氛围镇住了。
匍匐于地的村民们始终保持着跪拜的姿态,虔诚地看着他们的背影,血色的曼陀罗花极不符合事宜地盛放着,在东北漫天遍野的白雪中显得诡异。他们两个一步步离开这个闭塞的乡村,留下无法更改的残局。
最后女孩子的几句话带着笑音,却像是回荡在半空之中的可怕诅咒。
“当年的楼兰在永生之中毁灭,那么到了现如今,轮到我在永生之中苏醒。一切结束了吗?不,一切才刚刚开始,我要重新召唤着灭世的神祗,看看永生背后到底藏着什么。”
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,祭台上的篝火便止不住了。
那些身穿漂亮衣裙的少女被漫天的大火吞没,她们挣扎着,呼救着,哀嚎的哭喊随着风声飘了很远很远,隐在冬季呼啸的晚风里,成为了捉摸不透的音节。在灾难突然降临的时候,她们显然是想过自救的。可是女孩子们跳下祭台的动作,却被宛如拥有生命力一般越燃越烈的火光封死了,篝火在狂风的簇拥之下剧烈焚烧着,毫不留情地吞并着周遭的一切。
她们高举的手臂露出一小节刺眼的白,纤薄的舞衣沾染了火光,居然莫名透出了濒临死亡的美丽,就连她们拼命逃离的姿态都显得动人,像是在用生命完成这次祈神仪式的最后一支舞。
台下的村民们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在台上挣扎着少女的分明是他们的孙女、女儿.可是在悲剧发生的这一刻,他们却像是被剥夺了行动力,连神识也尽数被控制了一般,依旧保持跪在地面的姿势,僵硬地欣赏着这灭世的祭祀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