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,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琴的小丫鬟。
耿听莲的目光也从端木绯身上移向了厅外的蓝衣妇人,眸子里闪动着饶有兴致的光芒。
去年,她一回京,就从京中闺秀的口中听闻了端木纭和付盈萱的那点恩怨,有些事别人看不出来,却瞒不过耿听莲,牡丹宴上,付盈萱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,怕是端木绯故意利用岑隐为她姐姐报仇。
这些事钟钰又知道多少呢?
据她所知,付盈萱可是钟钰最得意的弟子。
耿听莲的瞳孔中微微荡了荡,又恢复了平静。
须臾,钟钰就走到了厅外,身姿优雅。厅堂中,姑娘们纷纷站起身相迎,以示对这位琴艺大家的敬仰与尊重。
钟钰渐渐走近了,众人也就看清了她的容貌,只见她身形纤细如少女,白皙的面庞端庄清秀,乌黑浓密的头发整齐地梳了个圆髻,只戴了一支简单的翠绿竹簪,荆钗布裙,却掩不住她浑身那种从容、坦荡、优雅的气质。
不少姑娘皆是心里暗暗赞叹着不愧是名扬大盛的琴艺大家,气度与凡俗女子确实不同。
露华阁的人已经预先为钟钰摆好了琴案和坐席,引着钟钰到厅堂中间的琴案边坐下。
紧接着,其他姑娘也都坐了下来,目光不禁都落在琴案上的那把琴上。
那是一把灵机式的古琴,栗壳色底上间着朱红漆,翠玉琴轸,琴身上布满了各种断纹,众人大都知道这把琴应该就是钟钰最珍爱的一把琴——
“独幽”。
这“独幽”可是十大名琴之一,堪称当世珍宝,千金难求,据闻钟钰爱之如命,无论去哪儿,都从不离身。在场的某些姑娘今日特意来此便是为了瞻仰这把名琴。
钟钰优雅地端坐在琴案后,环视着在座的众位姑娘,落落大方地含笑道“今日我应露华阁之邀来此与各位姑娘切磋琴艺,我先弹一曲,请大家品鉴。”
耿听莲朗声应了一句“洗耳恭听”,其他姑娘们皆是目光灼灼。
钟钰、李妱和章大夫人打算在京城开女学的事,在京中各府都传遍了,这次,钟钰特意“应邀”来凝露会,名义上是为了指点闺秀们琴艺,实际上,也是为女学招生。
这一点,闺秀们也是心知肚明。
这些闺秀们来此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,本来能收到凝露帖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,而这位钟先生也确实是个大家,向这样的大家讨教琴艺的机会那可是千载难逢的,可遇而不可求的,也许还能成就一段佳话。
至于这女学,也有不少姑娘们想借机观望一番。
众人心思各异,相熟的姑娘们皆是暗暗交换着眼神,以此同时,一阵清澈空灵的琴声自钟钰指下流泻而出,如高歌,似风声,像流水,似鸟鸣……时而委婉,时而奔放,时而悲切,时而轻快……
众女皆是如痴如醉地沉浸在琴声中,她们都听过这一曲《兰风吟》,《兰风吟》虽然不是什么千古流芳的名曲,却是钟钰二十几年前的成名曲。
这一曲是由钟钰亲自所谱,二十几年前就风靡江南,并在此后几年传遍了大江南北,钟钰也由此名扬天下。
二十几年来,很多女子曾都弹过这一曲,却弹不出此刻钟钰特有的那种味道。
半盏茶后,当琴声停下时,厅堂里,陷入了一片寂静,悄无声息,唯有外面庭院中的花木都随风摇晃,簌簌作响,似浅歌,又似在为刚才的琴声鼓掌。
“啪啪啪……”
很快,一阵热烈的掌声就打破了厅堂中的沉寂,掌声愈来愈热烈。
涵星转头看向坐在她右手边的端木绯,随口笑道“绯表妹,你来点评几句?”
端木绯浅啜了两口花茶,笑眯眯地赞了一句“钟先生的确是大家!”